25.9.16

2016 柏林音樂節之一 : 茱莉亞費雪和伊凡費雪


柏林音樂節一貫的傳統就是有很多二十世紀的音樂,並由一個統一的標題做為中心主題來貫穿為期19天的音樂節。今年的主題是紊亂的秩序“ (Tobende Ordnung),並配合柏林於2016致力發展德國與墨西哥關係的計畫,演出了很多與墨西哥相關的作品。譬如開場Wolfgang Rihm依法國超現實劇作家Antonin Artauds的詩作Tutuguri譜成的交響詩舞(Poème dansé)就是受墨西哥文化影響的作品。而Antonin Artauds的文字就是這次音樂節主題的由來:

Alles muss haargenau in eine tobende Ordnung gebracht werden
(全部都得毫髮無差地被放入一個紊亂的秩序中)

這樣的精神就在第一場音樂會當中得到了體現。我最喜歡的指揮家之一伊凡費雪帶來了韓徹的小提琴夏康舞曲Il vitalino raddoppiato (雙倍的Vitali),加上布魯克納的第七號交響曲。
給小提琴的夏康舞曲是根據十七世紀的義大利作曲家Tomaso Vitali的作品為根基發展出來的。名為雙倍的“Vitali“代表了這首作品是韓徹把自己對Vitali音樂的詮釋直接混入Vitali的作品當中的產物。曲子的開頭直接引用Vitali夏康舞曲的旋律,幾乎是完全和諧的義大利文藝復興末期風格,但緩慢地在一個接一個的變奏中混入Henze本人的元素,用了二十分鐘的時間直到cadenzaHenze本人的音樂已經完全淹沒了原本Vitali音樂。不得不說韓徹選用夏康舞曲這種變奏曲式來做這樣的安排是非常完美的,根據原本的曲調漸進地加入自己的音樂,慢慢抽去Vitali的元素,最後只剩Henze自己詮釋Vitali的音樂,所以取名為雙倍的Vitali。夏康舞曲不斷重複的性質,元素漸進轉換都是看似相當有秩序的安排,如同布魯克納交響曲工整的四樂章一般,但卻天馬行空的把各種元素紊亂卻毫髮無差地放入這個秩序的架構中。

Konzerthausorchester不愧是柏林的一級樂團,近幾年在伊凡費雪的帶領下又持續的進步,當天的演出相當令人滿意,就只可惜木管不是樂團最好的陣容。最明顯的就是一部長笛派了個臉生的亞裔年輕男生上陣,音色沒特色就算了,很多時候很想賞他一巴掌說他吹的是布魯克納不是風流寡婦,沒人叫他可以自以為吹得很俏皮,也沒人叫他vibrato。伊凡費雪大概管過但也知道很多長笛可能都是天性難改,以致成了整場音樂會最大的敗筆。
音樂會導聆的是Olaf Wilhemer,特別強調了茱莉亞和伊凡兩位費雪沒有直接的親戚關係,很可愛。茱莉亞費雪的音色和技巧雖然都相當完美,但是整體的速度讓人覺得有點太快了,許多曲折委婉的細膩之處太過直接,少了點呼吸與令人遐想的空間,真的非常可惜。為了讓獨奏佔主導地位,許多樂團的細節都相當壓抑,而不是我心目中理想分庭抗體的平衡,很可惜。

下半場是我第一次聽伊凡費雪指揮布魯克納的交響曲。看過許多知名的指揮家現場詮釋布魯克納,從祖賓梅塔Christian Thielemann,對於聽慣伽利畢達克的我通常都不是特別滿意,除了上次拉圖演出第九號之外。所以這次抱持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聽著下半場。但是伊凡費雪完全沒讓人失望,他對音樂不慍不火的處理恰到好處,該長的長該短的就短,從頭到尾都以一種非常舒服地方式保持著音樂的張力。不似拉圖那種試圖在音樂中加入各種小表情來維持趣味與新鮮感的做法,伊凡費雪以最平白卻最困難的作法詮釋了大多指揮難以駕馭的布魯克納,博得我心目中在世最偉大的指揮家的地位。


音樂會前愜意地和朋友趁著午後去喝了兩杯啤酒,這才是柏林

__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